2017 年前后，互联网上曾盛行过一个讨论：Facebook、苹果、亚马逊、微软、谷歌，这些硅谷巨头，哪一个会*倒闭？
那时正值移动互联网普及的最热潮。巨头们的收入、利润大幅增进，股价一次又一次突破新高，迫近了人类商业历史上的极限。
无论是 00 年月初的互联网泡沫，照样厥后诺基亚迅速被 iPhone 击败，都证实科技行业充满了不确定性。人们明晰，王朝很难永续。但现在，互联网已经成为新的基础设施。掌握着要害资源的巨头，真的会倒闭吗？
关于哪家巨头可能会*倒闭的讨论，催生了不少差其余看法，大部门讨论都围绕苹果和 Facebook 两家睁开。不少看法以为，两家公司的营业都过分依赖消费者决议，且没有形成较高的壁垒，最可能泛起大的颠簸，甚至溃逃。
现在，5 年已往，各家巨头都履历了新一轮的增进，职位甚至变得更稳固了。只有 Facebook，遭遇了一系列严重袭击。自 2018 年「操作选举」（剑桥门）丑闻之后，公司遭遇了一连串袭击，诸事不顺。
扎克伯格出席「剑桥门」的国会听证会现场｜路透
去年 10 月，Facebook 宣布将更名 Meta，全力押注「元宇宙」。
一年已往，Meta 的元宇宙战略没有任何崛起的迹象，但社交媒体营业的基本盘却已经碰着了增进的天花板。死后，TikTok 虎视眈眈。
今年 6 月，曾被以为是 Facebook 内部能平衡扎克伯格的要害人物，前 COO 雪莉·桑德伯格宣布去职，引发公司内部震惊。接任的 COO 哈维尔·奥利凡更关注增进和焦点运营指标。
形势与日俱增。
一边，种种在当下缺乏效益的边缘部门都面临被裁的运气，裁员一波接一波；另一边，扎克伯格在内部果然示意「有些人不应该呆在这里」，丝毫没有「低调处置，抚慰人心」的意思。
创业近 20 年，扎克伯格开办 Facebook 的履历一直充满了戏剧性，履历过许多「至暗时刻」。但以往每一次黑夜事后，总能迎来触底反弹。
但这一次，扎克伯格面临的逆境，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严重。已往一年，Meta 的市值蒸发了 60%，且这场下沉并没有「触底」的迹象。
Meta，可能正在成为硅谷的泰坦尼克。
2021 年扎克伯格宣布公司更名为 Meta｜Meta
01
起航「元宇宙」
把时间拨回一年前，Facebook 更名为 Meta。
很难明晰为什么 Facebook 云云急于更名。即便「元宇宙」代表着一个更大的，且能够到达的未来，值得投入，也不至于在云云早期的阶段，用「更名换姓」的方式，丢出品牌资产的底牌，all-in「元宇宙」。
但扎克伯格依然雄心壮志。自 2014 年收购 Oculus 后，Facebook 花了 8 年时间投资 VR 手艺，但无论是硬件照样软件，都没迎来要害性突破，硬件销售成就、软件生态生长，都陷入了耐久低迷。扎克伯格以为，需要用一次重磅的公布，改变消费者对 Oculus 头显硬件，以及元宇宙观点的认知。
更名确实给 Meta 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紧接着而来的圣诞季，Oculus VR 装备销量激增。凭证 IDC 的调研效果，2021 年，Oculus Quest 的销量约莫在 530-680 万台，相比 2020 年的 350 万，同比险些翻倍。这一成就在软件端也获得了印证：Oculus App 的日活用户在 2021 年四序度同比增进了 90%，一度登顶美国区 App Store 排行榜*。
单就 VR 市场来说，Meta 的 Quest 已经占有了*的*职位。靠着相对低廉的售价和 Meta 的市场宣传攻势，不少人都选择了这款新潮且能通往未来的玩具，作为小同伙的圣诞礼物。
只不外，这个成就在 VR 头显领域或允许喜可贺，但在更广漠的市场语境里，依然不值一提。
Oculus 此前的产物线｜Oculus
Oculus VR 硬件 500 到 600 万的销量，远不及 PS5 和 Switch，两者 2021 年的销量划分为 1700 万和 2300 万左右。而 PS5 在 2021 年一直履历着产能地狱，求过于供；Switch 则已经是一台已经公布 5 年，进入销售尾声的主机。
可以说，Meta 在 2021 年更名后取得的成就，依然局限在 VR 这个异常狭窄的市场里。Quest 远没有成为一台乐成的「游戏机」，更谈不上成为「下一代互联网接入装备」。
想要支持起 Meta 的元宇宙战略，Quest 硬件至少需要亿级的保有量，才气形成劈头的势能——究竟 Meta 社交媒体的用户总量在 20 亿的级别。已往 5 年，Oculus 销售的所有硬件加一起，也只有 1000 多万台，相当于只有 0.5% 的 Meta 用户，能够进入谁人「元宇宙」。
而且，贫苦的问题并不是销量，更在于若何从手艺层面，搭建出谁人「元宇宙」。
一年前的那场公布会上，Meta 演示了许多所谓的「元宇宙体验」，包罗运动健身、加入演唱会……但都是后期制作渲染的*画面，险些没有任何跑在 Quest 上的实机演示。
等到今年，Meta 的元宇宙应用 Horizon Worlds 落地时，出现出的效果堪称「车祸级」。
此前扎克伯格公布的一张「元宇宙」截图在网上遭到群嘲｜Twitter
应用在欧洲推出时，Meta 团队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了一张扎克伯格与埃菲尔铁塔在元宇宙里合影的图片。图片中无论是扎克伯格的虚拟形象，照样靠山里物体的建模，都显得粗拙且诡异。很快这张图遭到了整个科技界的「群嘲」，有游戏媒体评价，Meta 相当于用 VR 复刻了一个 2003 年月的老游戏《第二人生》。
在残酷的手艺限制眼前，Meta 的「元宇宙理想」就像一只飞不起来的小鸟，砰然坠地。而且，VR 的硬件显示，异常依赖算力、显示、传感器等上游手艺，Meta 很难靠砸钱使手艺「突变」。
年头有新闻称，公司更名 Meta 后，扎克伯格最先更频仍地用 Quest VR 在元宇宙里开会。以是不少 Meta 员工在居家办公时代，也购置了自家硬件用于「办公」。他们或许更清晰，问题的泉源出在哪。
凭证 Meta 二季度财报，旗下元宇宙部门 Reality Lab，2022 上半年的总收入为 11.46 亿美元，同比增进仅 36%，占整个母公司收入的 2%。这部门营业的亏损也在不停扩大，增速与收入增速相当。
不出意外，今年 Meta 在元宇宙里亏掉上百亿美元，问题不大。
02
「后院起火」
的社交营业
Meta 的元宇宙之旅或许路还漫长，眼前却泛起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公司的向前航行的发念头——焦点广告营业，正在熄火。
2021 年第二季度，Meta 泛起了历史上*次收入下滑，二季度收入为 288 亿美元，同比下跌 1%。利润缩水更厉害，为 67 亿美元，同比削减了 32%，延续三个季度下跌。
收入下跌一方面要归罪于疲软的广告市场。不只是 Meta，险些所有基于广告模式的社交媒体公司都受到了影响，包罗谷歌、Twitter 和 Snap，都泛起了收入增速放缓，甚至下降的情形。
在 Meta 身上，最直观的反映就是广告的单价，同比下降了 14%。Meta 的广告系统基于社交网络睁开，主打「精准投放」，一样平常单价相对较高，但效果较好。2021 第二季度，Meta 的广告投放单价曾实现过 47% 的同比增进。
苹果 iOS 系统收紧隐私政策，使得社交平台广告营业大受影响｜Embryo
但随着 2021 年 4 月，iOS 系统更新，限制了 App 对用户的追踪，导致 Meta 的广告系统无法实现像以往那样精准的推送效果。加上市场整体疲软，最终影响了广告单价，造成整体营业疲软。
而在广告营业乏力背后，是 Meta 社交网络的基本盘出了问题。
已往 20 年，若是要用一个词归纳综合 Facebook 的创业史，那就是「增进」。很长一段时间内，Facebook 的公司座右铭是「快速行动，打破陋习」（move fast and break things），强调快速试错，通过用户反馈找到*的增进路径，用发作式的增进掩饰那些无关紧要的瑕疵。
但现在，增进时代已经是已往式。
今天 Meta 旗下的 Facebook、WhatsApp、Instagram 三大社交平台的日活用户靠近 20 亿。已往两个季度，Meta 日活的增进已经在颠簸中陷入阻滞，缓慢迫近 20 亿，很难再有更大突破。究竟 Meta 开展营业区域的总人口加起来也只有那么多。
除了不再增进的用户量，真正的隐患在于介入度和使用时长。
随着大规模的普及，Facebook 一直在失去它早期吸引人的「魔力」。稀奇是对年轻人来说，自己的怙恃、家人都在 Facebook 上，用 Facebook 就容易被视作是死板的行为。他们更愿意实验一些新的、小众的社交媒体，好比 Snapchat。
TikTok 在西欧迅速占领年轻人市场｜Mill Valley News
大部门小众社交媒体从未撼动过 Facebook 的职位，直到 2019 年，TikTok 在美国崛起。短视频平台上厚实且快节奏的内容，极大影响了传统社交媒体对用户的吸引力。
这让 Meta 不得纰谬社交产物举行大刀阔斧的改造。
今年 4 月，扎克伯格示意，公司正在通过改变用户看内容的方式，提高介入度。Facebook 和 Instagram 都市向用户展示更多算法推荐的内容，更不只是他们关注的内容。现在用户信息流上也许有 1/6 的内容是来自算法推荐，Meta 设计，到 2023 年底，把算法推荐内容的比例提升到 1/3。
行使算法推送内容，显然是在模拟 TikTok 的产物计谋。除此之外，Instagram 还直接模拟 TikTok，推出了短视频功效 Reels。最近一个季度的数据显示，Reels 的用户使用时长增添了 30%。
Meta 正在对 TikTok 举行一场周全模拟，但模拟终究只能是防御性措施，改变不了 TikTok 在美国，稀奇是在青少年群体里的「燎原之势」。等到 TikTok 体量进一步壮大，广告营业深入开展，两家之间的竞争只会加倍猛烈。
对 Meta 来说，这或许才是未来要面临的，生死生死的一战。
03
止血求生
无论新营业，照样基本盘，Meta 的局部出血，正逐渐陷入难以挽回的田地。
自去年更名至今，一年不到的时间，Meta 的股价已经跌去了 60%。当下不到 4000 亿美元的市值，被苹果、谷歌、微软、亚马逊等巨头远远甩在死后。
Meta 给出的应对是「省」。
9 月，据内部人士透露，Meta 设计在未来几个月削减至少 10% 的开支。为实现这个目的，Meta 将接纳一系列措施，包罗降低治理成本、削减外包预算，对非营业部门举行改造重组，以及裁员。
今年炎天，Meta 治理层已经果然讨论过要住手招聘，而且宣布要把资源倾斜至「最要害的优先事项」上，提升焦点运营指标。7 月，Meta 在加州总部开除了 368 名外包职员，包罗一些安保职员。
更大的更改在于部门重组。
好比 Meta 正在将公司内部的 AI 实验室拆散，把职员分配到各个产物组里。这意味着那些 AI 科学家、开发者们，必须从「研究型人才」往「工程型人才」转型，解决更详细的问题，而不是只做一些泛化的理论手艺研究。
这样的重组一定会带来职员动荡。向导 Meta AI 研究的副总裁 Jerome Pesenti，就在重组宣布后不久，宣布脱离 Meta。他在 Meta 任职了 4 年，卖力开发了 Meta 的 AI 超级盘算机。
更多不想脱离的员工，为了转岗，则要在公司内部举行「二次求职」。针对岗位被作废的员工，为了制止裁员新闻撒播，Meta 等硅谷大公司会给员工提供一段时间的「转岗期」，员工可以在内部求职，只有期满还找不到新事情的员工，才会被开除。
以往，转岗并不难题，只有那些稀奇不招人喜欢的员工，才会转岗失败。但随着 Meta 内部的动荡加剧，和外部就业环境的遇冷，转岗的难度正与日俱增，不少在内部口碑好、评价高的员工，也由于部门被裁，转岗失败，不得不脱离了 Meta。
2016 年的 MWC 公布会上，扎克伯格走过头戴三星 VR 头显的参会者｜网络
有 Meta 内部职员向媒体示意，通过部门重组，向内部施压，提升转岗难度，加速员工「自然去职」，就是一种变相裁员的手段。与此同时，Meta 的治理层正在增强绩效治理，要求中层司理找出显示欠好的员工，把他们放置进「显示改善设计」。而在硅谷，进入「改善设计」，通常就是去职的前奏。
节约成本压力可以说无处不在。近期，Meta 正设计推出一种「天真工位」制度，不再提供牢固工位，而是让员工在上班之前，在手机上申请预定工位。通过这种方式，削减总的工位数目，节约办公空间和治理成本。
相关新闻很快在内网遭到了员工否决，但这似乎也是在「赶人」。据内部人士透露，现在 Meta 接纳的一系列措施，都只是下一步更大规模裁员的前奏。
在 6 月的一次全体会上，扎克伯格直白地说，「公司里现在可能有一部门人，并不应该在这里。」
从元宇宙的理想，到焦点营业的基本盘；从公司的股价显示，到下层员工的职业未来，Meta 正履历一场看不到头的漫长黑夜。
一切或许是阶段性的，只不外是一次稍显凶猛的颠簸，但也有可能就是这艘巨轮淹没的最先。
黑夜里，最恐怖的地方在于，没人知道黎明什么时刻到来。